文：月下九天

第六章：这位青年依旧在想吃桃子

“静一静静一静！开班会了开班会了！”
曲琪站在讲台上挥斥道，梅老师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平日至少得再让曲琪喊好几遍才能安静下来的人群，瞅见在窗外巡视着的梅老师，立刻安静下来。
真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同学。我看着噤声的人群，心里不无感慨，看到梅老师走向讲台，马上端正好自己的坐姿。
跟他们可不一样，我只是单纯的怂罢了。
梅老师在讲台上撑了撑眼镜，面色严肃，双手一拍讲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底下的学生个个胆颤心惊。
哪怕每周都要来上一会班会，也没有人能承受得住梅老师的威压。
“昨天开的高三动员会是为了让你们清楚意识到，你们已经是高三学生，时间不多了”
“今天的班会主要跟你们讲一些学校对于高三学生的安排。”
“首先是早锻炼，过段时间开始会有老师给你们安排好，每天早自习后都需要去晨跑，不能让身子跟不上脑子的进步，提高身体素质很重要，每年都有很多高考生因为外在压力等等各方面因素弄垮自己的身体，你们不能在这方面掉以轻心，严格要求自己！”
……
“最后一件事，昨天学校决定组织老师进行对高三学生的家访，方便了解各个学生的家庭环境，加速进入备考状态。”
“稍后我会把时间安排表贴到班级公告栏，上面记载每个人家访时间的安排，大家课后可以看一下，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好了，班会到此结束。”
……
果然不出我所料，家访要来了。
班上同学们等到梅老师走远后，齐齐怨声载道。
我倒是无所谓，成绩摆在上面，爸妈也应付得好好的，家访的时候把表面工作做好，就没什么可担心。
反倒是魏通，昨天还在惨无天日，现在突然一言不发。
“伙伴，昨天你偷袭一个战士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现在为我祝福吧。”魏通起身沉凝着，拍了拍我的肩。
“啥？”
他不提我都忘了，昨天我曾对他重拳出击，现在想想依旧没有丝毫内疚感。
“我要前去直面地狱了！”
“？”
“开始了！阻止家访大作战开始了！燃烧起来！”魏通热血沸腾，冲出教室，往梅老师办公室方向抛弃。
他不会是认真的吧？不对，这家伙肯定是认真的，希望他能活下来吧，我闭眼替他默哀一秒，转头问道罗小涵：
“小涵，不去看看我们两个是哪一天家访的吗？”
“你帮我看看吧，我们两个肯定是同一天。”罗小涵打着哈欠，精神不振，昨晚没休息好，对她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木馨凑过来说道：“我也要去看看。”
“我帮你看吧，现在人好多。”
“嗯谢谢！”
刚下课一堆人就围在公告栏这边，我挤过人群，看了看公告栏的新贴的表格，查找了一下。
罗小涵跟我是下周同一天，木馨居然是下下周最后一天，我回去把时间告诉了她们。
家访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现在暂时还不知道，之后三百天会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这个夏天，由此绽开了新的篇章。
……
……
知了_知了知了~
窗外的蝉鸣依旧不止，也许是因为已是黄昏，原本破喉咙的蝉声中也透露出几分懒散。
夏蝉们富有节奏的发出阵阵歌声，白天嘈杂的叫嚣声在昏黄天色里舒缓起来。
窗外落日余晖未尽，把天空镀上霞光，暮色苍茫，大地陷入黑暗，地平线把两种色彩分割开来，晚霞的美景怎么都不会看腻。
我将手放在窗户玻璃上，无暇欣赏外面的夕阳无限好，奋力地擦拭着玻璃。
之前忘了说，对于早自习迟到的惩罚，还有一个：被罚做值日。
这是对于木馨的惩罚，而作为跟她关系好的男生，自然得站出来帮忙。晚自习前先把窗户擦好，扫一下地，垃圾倒掉，这样晚自习后简单的扫两下地就可以走了。
“好啦，窗户擦好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黑板早擦干净了。”罗小涵拿着抹布摇摇手，坐在讲台安静欣赏黄昏。
“我这里也快扫完了。”木馨拉着扫帚铲子，认真地检查地面有无垃圾遗漏，抱怨道：“真是的，居然有人在课室吃东西！太可恶了！”
就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好不好。我扯扯嘴，在心里想着。
班上吃零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木馨这个小吃货，她复习的时候都不忘吃碎嘴，说是为了补充精力才能好好学习。
“接下来就剩魏通那边了。”
罗小涵说道，她无所事事的走下来，在课桌间穿游。
我点点头，基本都打扫的差不多了，就等魏通把水桶打满水回来拖一下地，清洁就结束了。
对于魏通能从梅老师的教室里活着回来，我也挺吃惊的，看着他一整天都被石化一般乖乖坐在教室听着课，我感叹梅老师强大的功力。
“他去了挺久的啊，怎么还没回来？”我说道，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到，魏通推门而入，脸色凝重。
“桶呢？”我打量他双手，空无一物，疑惑问道。
魏通闭眼凝神，煞有其事般说道：“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我没好气道。
“我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不小心让飞来的篮球把桶装破了。”
我：“？”
罗小涵：“……”
“咳咳是真的！”看着我阴沉下来的脸色，魏通假意咳嗽几声。
“可是打水不是在厕所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去篮球场？”木馨天真问道，给魏通致命一击。
“啊这……那个……”
我沉下脸，攥紧拳头，一步一步逼近魏通。
“啊啊啊！我胃疼了！得去医务室了！”魏通见事不妙，飞快溜走。
我看着他逃窜的背影，怒道：“有种跑就别回来！下次让你改名胃疼！”
“我一定会回来的~~~”“胃疼”的背影传来声音。
我对他的背影竖起中指，每到闯祸的时候溜地倒挺快。
木馨愣愣地站在原地，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去隔壁班借一下水桶吧。”罗小涵叹口气，也是拿魏通没办法，对着我说：“你帮木馨再扫扫垃圾。”
“嗯好，辛苦了。”
“教室交给你们咯。”
“放心！”
“嗯。”
罗小涵出去后，教室只剩我跟木馨了。
我接过木馨手上的扫帚，仔细清扫着地上残余的尘埃。
窗外，斜阳朝晕，日薄西山，余晖即将完全降入地平线。
黄昏逐渐暗淡下来，点点星光出现在晴空上。
夕阳，教室，少女。
这简直像是动漫游戏里常常会出现的表白场景，不过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经历过。
这时候如果我或者她再喊出对方的名字出来……
“高练！”
木馨喊道我的名字，我心底慢了一拍，心里有点奇怪的预感。
虫鸣声在这一刻停住，就像是看得懂气氛，知道面前一幕不能打扰。
“啊！？怎么啦？”我愣了下神，回问道。
“唔……”木馨面色纠结，背靠窗户，遥远处的最后一丝夕晖将她的脸映照着有点红晕，面红耳赤，
木馨辉黄的眼神在稍显阴暗的教室里闪烁，彷徨不定，粉红的发梢被昏暗的天色遮掩，蒙上一层黑雾。
她精巧秀色的脸上神情不定，原地踌躇，等了好一会，最终，小嘴轻轻张开。
我咽了口唾沫，等待着她的话语，心里迟疑起来。
窗外，云彩落日晚霞都定格在这一瞬间，时间就像停住，世间万物的一切，都在期盼着什么的发生。
木馨的脸颊越来越红，怯生生低着头，眼角时不时瞟向我。
终于，在某个零界点，她忍不住爆发出来，底气不足地喊道：
“谢……谢谢你！”
“啊？”“这没什么，帮一下忙而已……”我反应过来，听到这句，奇怪的松了口气，暗暗埋怨自己又在瞎想。
高练啊高练，你在想什么呢！别以为名字叫高练，高中就要恋爱。
我对自己龌龊的思想捶胸顿足。
看着这般惹人怜爱的少女，回想着高中的种种往事，如果真的被告白，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确实动心了。
幸好只是又在做白日梦了，由此看来我对学习的忠诚度并没有多高，这可不是好事。
现在可是高三，不要在想这些东西了，好好备考才是正道。
而且木馨家里情况那么复杂，不去想着多关心关心，还在这瞎想。
高练你真是狗。
我在心里吐槽着自己。
“不，不只是这次，一直以来谢谢你的关照。”木馨认真说道，可爱的面孔摆着严肃的表情，像是找到了节奏，总算能把意思表达清楚了。
“我们是朋友嘛，毕竟你可是我高一的国王啊。”我忍不住揉揉木馨的秀发。
木馨嘟着嘴道：“不要摸头啦！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摸我头啊！要长不高了！”
虽然她嘴上抱怨，身体却没有做出反对的动作，更是助长我嚣张的气焰，学着罗小涵搓搓她的仓鼠脑袋。
对于木馨，我一直都有种特别的关心，在我心里，我跟她，就像是一只先飞的笨鸟，遇到了另外一只还在迟钝挥翼着的笨鸟。
看到了同类，于是将目光倾泻下来，望着比自己还要笨拙的笨鸟，出于某种同理心，不免对她更加的关注。
看着木馨，就像是看到当初的自己。
如果我的生活里没有罗小涵，那可能也跟木馨一样，深陷家庭的泥沼之中。
跟在一个人身后前进，比独自奔跑要轻松很多，而我就一直是跟在罗小涵身后，追着她的背影。
对比起如此舒适的我，木馨显然就更辛苦，这也是我们一直帮助她的原因。
“你就像大家的妹妹一样，当然得好好关心啊。”我在木馨的抗议中把手拿下来，笑吟吟道。
“妹妹嘛……”木馨小声喃喃道，我没有注意到，她眼中闪过不知何种意味的微光。
“嗯，是啊，哥哥帮妹妹天经地义嘛。”
“这样啊。”木馨低落道。
哒！
哒！哒！
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吸引了我俩的注意。
“你好，我是来送水桶的。”外面一个男生说道，拎着一个水桶走了进来，罗小涵跟在后面进来。
“哟！景阳啊！辛苦啦！”我走过去拍了拍这个男生的肩说道。
他是隔壁班的景阳，也是我们班上某个组织委员的青梅竹马，我跟他比较熟是因为我们都是一个群里的群友。
“没事，小事情。”景阳把水桶放在地上，大手一挥说道。
“辛苦了。”罗小涵轻言细语道，她去隔壁班借水桶时遇到景阳，他一听需要帮忙，立马义薄云天的提上水桶，拦都拦不住。
“啊…嗯，那我先走咯。”他怔了怔，在我疑惑的眼光中回神，低着头像作了贼一样逃走了。
“他这是怎么？”我问道罗小涵。
罗小涵歪歪头，也不大清楚。
我们三人很快收拾好了教室，顺带一提，魏通之后带着新的水桶回到教室，算他识相，不然准没有好果子吃。
距离高考前的第299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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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很有意思的事情，第五章开头的那段话是木心先生说的，这笔名与木馨的名字发音一模一样，老先生是个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