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下九天

第三章：青梅竹马的自我修养

“高练！”

凌厉的声音喊道我名字，打断了我们三人的聊天，一听这冷冽局促的语气，我就知是成天拉我做苦力的班长大人——曲琪。

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居然有点怀念。

“班长什么事？”

我望向传来声音的教室后门，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淡紫色头发穿着整洁学生服的女生。

目测了一下，嗯，身高也是熟悉的身高，跟初中生比也毫不逊色。

啧啧啧，曲琪还是这副威严满满的样子啊。

我不知死活的在心里感慨，感受到我怪异的眼神，班长大人双眉紧蹙，不明所以。

“快来办公室帮忙整理一下这个学期的课题册子！再多叫几个男生来！”

曲琪急促地说道，没有细究我的眼神问题，使唤起我来。

现在的语速还算好，遇到再长一点的句子，她都能毫不喘气地说完，这算是她独有的说话方式了，特别具有辨识性。根据这些年对曲琪的接触来看，我猜测她可能是因为不太想跟人有太多交流，每次跟人说话巴不得快点结束，才养成这种习惯的。

高中这几年我其实挺好奇，为什么这么一个害羞的女生会成为班长呢？

“得令！”

我麻利地应承道。

哎，看起来是休息不了。

又是堆叠如山的课题咯。

听到曲琪说的后一句话，我提前先替班上同学默哀。

“走吧，你这次可不能胃疼噢，伙伴~”我恶趣味地说道，反手抓住魏通的手。

“不要啊！前方可是地狱啊！！！”

魏通一反常态的焉了下来，试图挣脱出我的魔爪，想要逃走。

“老实点，每次逃兵都有你份！”

我压住魏通的胳膊，囚押犯人似的强行把他拉住。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可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现在谁都别想逃，我大义凛然。

不过看见一向热血的魏通都这副模样，我也不由好奇了起来。办公室究竟是什么情况，总不能真的是地狱吧？呵，无稽之谈！

身为马克思主义的践行者，不怕什么妖魔鬼怪！

再说，我可是小学时候追完成龙历险记全集的男人，老爹的魔咒一直铭记在心。

对于我们这种拉扯，班上其他人可以说是习惯了，有魏通这么一个活宝在，其实挺能调解气氛的。每个班都有一个充当这种角色的人物，不过，魏通的活宝属性可能更严重一点点吧。

“我也去帮忙吧。”

罗小涵抬起头，起身跟在我身后，温和地说道，双手搭在身后，悠悠走着。

“不用，搬东西而已，交给男生就好了。”

“我先过去看看，用不上我的话，就给你们打气加油吧。”

罗小涵笑吟吟的，好像知道什么内幕一样，难得见她好奇的样子。

“好吧，大伙走啦！”

我拧着魏通叫上了班里几个还算熟识的同学，撸起袖子走到办公室。现在的办公室离我们高三课室还是有点距离的，要走过好几层楼梯跟一段走廊才能到，听说老师们也打算把办公室搬去高三课室旁边了。

我们走到办公室门口，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一把推开门。

然后就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壮士们透过门口看向房间里面，顿时痿下来。

眼前，《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课题本在办公室的墙旁层层叠叠，堆砌成高耸如同《进击的巨人》中的“玛利亚之墙”，把整个办公室围了起来，老师们仿佛被圈养在里面。厚实的墙体蛊惑我等普通大小的巨人撞上去，我们几个六班的小伙伴傻愣愣地看着眼前快要蔓延到天花板的课题墙，难怪神经大条的魏通会直呼地狱。

这叫什么？加起来得有万年高考千年模拟了吧？

可惜学校不给带手机，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拍照，不然我一定要拍下眼前这一幕，传到网上，控诉学校对学生的压迫。

等等，难道这也在学校的计算之中吗？可恶！

“愣着干什么？我们班的是这边一部分，快点来搬！”

曲琪急促地指挥道，让我脑海里正在瞎编乱造的阴谋论顿时告空。

原来不止我们班的啊。

我先是松了一口气，不对我为什么会觉得这是我们一个班的？应试教育真是恐怖，让我面对这么多课题本，第一时间居然也会这么想着。

不过，就算是全年级的，这玩意也绝对有点多啊。

我看着眼前的题海，在心里吐槽着。

“快点快点快点！”

在班长喋喋不休的催促声中，我们开始提前适应搬运工的工作，为将来走入社会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上午学校突然要老师们开教师大会，让这些本来上午就该搞定的工作拖到了现在，副班长都去学生会那边帮忙去了。”

曲琪一边帮忙整理着书本，一边解释道。

也算是解开了我的一点疑惑。

难怪上午都在自习，连高三的动员会都要下午开。

学校对高三的应考生们真是敏感，各种突击开会，连老师也不安生，不知道会讨论出什么让我们学生头疼的动作。

梅老师不在这个办公室了，之前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应该已经搬到了新的办公室，其他老师也大多都在整理文件。

“之前就听说了，这间办公室要被改成档案室，没想到这么夸张。”

罗小涵轻掩小嘴，惊讶地感慨道，办公室里夸张的景象让她也吃惊了。

我跟她在‘书山’下渺小的宛如稚童，一边感慨着山的厚实，墙的高耸，一边遥想着跨过去后另一边的风景。

大概也还是墙。

“是这样啊，确实挺夸张的。”

我擦了擦额头仿佛存在过的汗滴，抽着嘴角说道。

你是知道还跟过来啊。

我眼角微撇，看了下身旁的罗小涵，心里想道。

罗小涵恰巧往我的方向侧了侧头，我与她眼神交汇，一触即分。

她似乎一眼就看出我在想什么，缓缓摇了摇头，撇了撇嘴说道：“有点好奇，而且跟过来帮忙难道你还不欢迎吗？”

说完还用残念的眼神看着我，脸上一副倍受伤害的模样。

糟糕！又来了！

我一看罗小涵又露出这种表情，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以往的经历让我明白，一旦小涵露出这副神色，没好好应对的话，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见此，我赶忙说道：

“咳咳，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我在心里捏了把汗，脑袋飞速思考着对策。

又那里招惹到了她！这个开学简直是太难了，还让不让人好好沉浸在学习的海洋。

罗小涵见我如临大敌的模样，噗嗤一笑，伸手抬起食指，对着我说道：“那就一份老地方的小蛋糕，还有今晚你早点休息。”

“嗯？”

“某人昨晚三四点都在看视频呢~”

“啊！？你怎么知道？”

“刚刚看了下手机，你没换账号，看一下历史记录就发现啦？”

“啊啊啊还有这种操作？！你是什么时候看到啊？”

完全没有注意到罗小涵什么时候打开手机过。

可恶，居然还有历史记录这种东西，完了！

大意了！这下只能出血了！

“不行吗？”

“这可太行了！”

我双手合十，低眉顺从道。

常在河边走，今朝果然湿了鞋，古人诚不欺我。

“好，所以你知道的。”

“明天早上我一定买好蛋糕！”

我对罗小涵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她得意的笑了笑，俏丽的脸上绽开悦人的笑容，嘴角隐隐浮现两颗梨涡，眼眸微弯，笑颜仿若夏日的清风，撩人心弦。

说实话能看到小涵脸上展露出这样的笑容，哪怕要跑腿我也觉得值得。

可能这就是我一直让着她的原因吧。

我对自己温和儒雅的性格发出了赞叹。

虽然事实仅是我被罗小涵吃得死死的，但不妨碍我在心里自我安慰。

“高练！罗小涵！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快来帮忙！”

曲琪瞧见我们背地里说着悄悄话，跑过来气势汹汹的质问道。

“好的班长大人，这就来。”

我连忙说道，罗小涵跟我走向前，一同帮忙整理了起来。

大家开始忙活了起来。

……

办公室里有空调冷气，让来往搬运的人在这里得以有一方净土，享受来之不易的清凉，然后继续搬书。

高三学生的课题本，要远比其他年级的要多了许多，所以搬运的时间也耗费不少，陆陆续续又叫了不少人前来帮忙，但还是迟了十多分钟的课，让任课老师一阵叹息。

老师们也为因为学校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乱了以往的节奏，只能尽量调节好时间。

在终于搬完课题后，我满头大汗的落座下，用从罗小涵手里拿的纸巾擦拭着额头。

说实话，目前的课程大多都在暑假里早就温习过了，对于汗流浃背的我而言，在燥热的课室里听着早已学会的课程，是特别痛苦的折磨。

明明在二十四气节里，处暑为“出暑”，意味着酷热难熬的天气到了尾声；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暑意的离开，窗外蝉鸣忘情的欢叫着，叫破喉咙，噪耳的叫声使人焦躁。

按照以往的惯例，得等到十一月份，夏季的热意才会散去，在此之前还要熬半个学期。

我在坐在座位上的那一刻起，就在期盼下课铃响起。

不过按照惯例肯定又要被拖堂一阵。我在心里做出百分百准确的预言。

啊，水，生命之源！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你的宝贵。

烦躁不安的我拘着腰，上下抿动嘴唇，想要缓解口里的干燥，艰苦忍耐着。

果不其然，在下课铃之后，老师的训教还没停止，拖了好几分钟，才在同学们无精打采的眼神下落寞离去。

我也终于能去买瓶水，缓解喉咙中的炎热。

“哟！战友！一起啊。”

魏通把手搭在我起身了的肩上，这算是我们男生之间奇怪的默契了。

只要是去小卖部，都能莫名的组起团来。

“行。”

我难得没有嫌弃起他，转头看向罗小涵，竟不见她脸上有一滴汗水。

罗小涵容颜干净眼神清澈，青丝散落腰间，举着书端详着，一副安然沉静的模样。

“小涵，要喝什么吗？我正好给你带。”

我想了想，还是礼貌的问一下，怎么说也是一起搬过书的战友，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拥有冷气的办公室帮忙整理，把我这个猛男羡慕坏了。

“矿泉水，谢谢。”

罗小涵放下手上那本《我是猫》，跟我说道。

这本书还是我以前推荐过的，不过我是因为另一本题材相似的网络小说，才让我有兴趣看这本夏目漱石的文学作品，最后还厚颜推荐给罗小涵，那部小说应该快要完结了，我有些心痒。

罗小涵安然拿起书，继续看下去，眉目间眼珠随着字句左右转动。

话说黑长直眼镜少女好像大多都是文学少女的风格，像雪之下雪乃、阎魔爱、庚夕子、阿哲、蓬莱山辉夜、汐宫栞、羽川翼等等；咳…好像混进了些不是黑长直跟文学少女的。

而对罗小涵来说，文学少女只是她众多模样中的一面。

“怎么有兴趣看这本书啊？”我问道，这是我挺早以前推荐的了，一直以为小涵没什么兴趣。

“唔，前段时间去木馨家的时候，遇到了只特别的猫，想了解了解猫。”

特别的猫？那也不是看这本书啊，这又不是科普猫习性的书，明明是偏现实的文学作品。

“快点！时间可是不等人的！”我正要告诉小涵看这本书对了解猫没太多用，魏通就在背后推搡我催促着。

“好好好，别推了，急什么急。”

我只能暂且放弃跟罗小涵讲话，跟他结伴出门，乘兴而归。

赶在上课铃响前最后一秒，我跟魏通赶回了教室，铃声立刻响起。

把矿泉水递到罗小涵桌上，打开自己的那一瓶，灌了几口，哪怕在路上喝掉了大半瓶，嘴里还是干渴着，夏日的劳动真是消耗体内水分。

魏通则是拿着可乐大口畅饮。

如果不是我肚子还因为昨晚的“营养品”没缓过来，我也想选择快乐水，在炎热夏季痛饮可乐可是相当舒爽的一件事。

罗小涵跟我道谢后，用力扭开盖子，却没发现应有的阻力，疑惑侧头看向我。我笑而不语，对她眨了眨眼。

这时候就是体现我男友力的机会了，帮女生扭瓶盖，我可太有男子气慨了！

我完全没意识到罗小涵并不需要，在心里赞扬着自己。

罗小涵莞尔一笑，举起瓶子，一手托在胸前，在铃声结束前，喝了几口后放下，拿起书本进入状态。

老师也如约出现在讲台，开始了课程。

看她认真的模样，我不禁有点好奇，哪怕是我，也早已把目前课本的知识，信手拈来。比我优秀的罗小涵，估计整个高三的知识都已经记好在脑袋里，如此还能用心的听讲，可能这就是我跟她的差距吧。

我摇摇头，让自己脑袋清醒，收心打开书，开始了高三正式的学习。